10月7日遇害者:米哈爾‧伊丹的12小時驚魂記

致命的早晨

米哈爾·伊丹(Michael Idan)是住在加薩邊境基布茲卡法阿札(Kfar Aza)的9歲男童。這個基布茲向來以追求和平為其精神,居民們會雇用加薩的勞工,或是安排加薩人進入以色列就醫、接受教育等。

或許米哈爾原本接受了社區的薰陶,認為與加薩共存是確保雙方和平的不二法門。但10月7日當天發生的一切,注定要改變他的想法……。

當天早上,米哈爾的父親羅伊(Roy)先將他與妹妹阿瑪莉亞(6歲,Amelia)與阿比蓋爾(3歲,Abigail)及母親斯瑪達(Smadar)安置在安全屋(Saferoom,以色列房屋常見的設施,用於躲避空襲)後,獨自出門。

羅伊是Ynet新聞的攝影師,也正是這份職業,他才前往基布茲邊界處,想拍攝鐵穹攔截火箭彈的畫面。但那天情況有異,羅伊看到三具動力滑翔傘降落到基布茲。他立刻將畫面傳給了Ynet編輯室,並準備返家。

但其實在羅伊出門不久,巴勒斯坦恐怖分子就闖入家中安全室,並在三個孩子面前射殺妻子斯瑪達。返家後的羅伊發現妻子已身亡,連忙抱起阿比蓋爾,帶著米哈爾、阿瑪莉亞向外逃。

依據原圖生成的Idan家房屋,位在卡法阿札,距離加薩僅2公里左右。
依據原圖生成的Idan家房屋,位在卡法阿札,距離加薩僅2公里左右。

可是,一名身穿以色列國防軍(IDF)制服的男子突然朝羅伊開槍並擊中了他。羅伊抱著阿比蓋爾倒地,血流不止。幸運的是,該名偽裝成IDF的恐怖分子並沒有繼續開槍,反而用手勢要孩子們逃走。

米哈爾與阿瑪莉亞以為爸爸與小妹都死了,於是選擇回到家中。米哈爾報了警,電話被轉到紅大衛盾會(Magen David Adom)的調度員莉諾伊(Linoy Al-Ezra)。在莉諾伊的指導下,米哈爾鎖上大門,進入安全屋,躲進櫥櫃。

雖然莉諾伊要他們若沒有救援,就繼續打電話,但隨著上千通電話湧入MDA,屆時兩個小朋友可能無法撥通。為了維持他們的一線生機,莉諾伊隨即聯絡了聯合救援組織(United Hatzalah)的心理創傷應對小組(Chosen)。

塔瑪·施萊辛格(Tamar Schlezinger)博士於早上9:30接手,她是一名社工,也是聯合救援組織心理創傷應對小組的資深志願者,但她從未想過,這將是長達12小時的救命通話。

危機不斷的12小時

正當他們通話時,米哈爾聽到門外的叫喊聲,宣稱是前來救援的IDF。但施萊辛格內心覺得不對,判斷這並非真的救援,要米哈爾不要回應。隨後外頭的聲音漸漸淡去。

社工塔瑪‧施萊辛格博士
聯合救援組織的社工塔瑪‧施萊辛格博士,以一通12小時的電話幫助米哈爾與阿瑪莉亞度過危機
取自United Hatzalah of Israel臉書影片後另外生成

事後證實,恐怖分子會假裝是救援,誘騙躲在屋內的人開門。甚至,有恐怖分子用槍強迫以色列人去鄰居家敲門,如此更能取信。10月7日當天,確實有不少平民因誤信而喪命。

接著,米哈爾的手機電量持續下降,為了能夠維持通話,施萊辛格問米哈爾是否知道充電器在哪裡。米哈爾知道充電器在廚房旁的房間,但這必須再次經過母親的屍體。

「若你離開櫥櫃去拿充電器,會看到你媽媽嗎?」施萊辛格問。

「會。」

「手機的電量剩下多少?」

「57%。」

這對施萊辛格來說,是個兩難處境。若無充足電力,他們無法繼續通話;但若要取得充電器,米哈爾必須冒險,且又會看到母親躺在地上的樣子。

不過米哈爾勇敢地擔下任務,他安撫一旁的妹妹,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藏身處——幾秒後,電話那頭傳來聲音:「我拿到了!」

生命之線並未斷掉,卻也被狂風吹打。

母親留下的保命符

最後的危機在下午,巴勒斯坦恐怖分子已不再用騙的,直接破門而入。但奇蹟發生了,巴勒斯坦人雖然進入屋內,卻沒有檢查櫥櫃就離開。

米哈爾與阿瑪莉亞躲藏的櫥櫃
米哈爾與阿瑪莉亞躲藏的櫥櫃,就在安全屋的床鋪旁。母親斯瑪達的屍體當時就躺在一旁。
取自United Hatzalah of Israel臉書影片後另外生成

或許是看到櫥櫃旁斯瑪達的遺體,讓恐怖分子認為此處已無其他人。對此,施萊辛格日後表示:「他們的母親仍在照顧他們。」

到了晚上8點左右,米哈爾的手機訊號漸漸變弱,施萊辛格亟需另一個通訊管道。雖然母親的手機在身旁,卻沒人知道密碼。施萊辛格撥了通電話給孩子們的祖母,詢問是否知道密碼,沒想到祖母的回答卻帶來了關鍵生機:「沒有人知道,因為她是替國安局工作的。」

施萊辛格立刻聯絡國安局。到了晚上9點50分,以色列特種部隊抵達米哈爾的藏身之處,並在叔叔阿米特(Amit)的引導下,成功救出兩兄妹。

在這悲傷又充滿希望的故事中,雖然斯瑪達是第一個倒下的,但她仍留下了兩樣保命符給米哈爾與阿瑪莉亞。一是她的屍體。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破門進入後,並沒有仔細搜索櫥櫃,很可能就是看到了斯瑪達的屍體,判斷已無他人(此時是下午,距離攻擊發起時間,已過六小時)。二是斯瑪達的身分:國安局員工。施萊辛格正是想到這點,才通知國安局,因為她不認為國安局會放任自己的人被謀殺,小孩受困而無所作為。

團聚

更令人振奮的消息是,小妹阿比蓋爾並沒有死。當父親羅伊抱著她中槍倒地後,她爬了出來,滿身都是父親的血。阿比蓋爾在基布茲內到處走,敲著幼兒園朋友的家門。最後她來到好友烏利亞·布羅達奇(Uriah Broadach)家。

雖然阿比蓋爾與布羅達奇家的小孩都被綁架,但卻成為第一次人質交換的對象,最終於11月26日被釋放。至此,米哈爾、阿瑪莉亞與阿比蓋爾團聚,由他們的阿姨莉倫·莫爾(Liron Mor)、她的丈夫佐利(Zoli)收養。

米哈爾、阿瑪莉亞以及阿比蓋爾由阿姨與姨丈收養。
取自United Hatzalah of Israel臉書影片後另外生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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